賴清德還有救嗎？(夏珍)

作者：夏珍

大罷免大失敗結束，根據《美麗島電子報》與《震傳媒》的兩份最新民調，賴清德總統的滿意度與不滿意度已經明確死亡交叉，滿意度創下新低約三成五左右，不滿意度則飆破五成往六成邁進；賴清德似乎並未看清前路多艱險，在中常會上對罷團致歉，並再次下達動員令，要求黨公職全面配合罷團「一起走完最後一哩路」。

八二三第二波罷免投票的「狙擊對象」有七位立委，均屬相對藍區，被罷免立委的當選票數都過半，可想而知難度比七二六的任何一選區都高，民進黨或罷團唯一能持的僥倖是被罷當事人因為同志抗罷成功而起驕矜之心，但看起來不容易，畢竟連國民黨主席朱立倫都要以此做為「漂亮下莊」的成績，一席都不能少。

換言之，賴清德企圖以八二三「再罷」振衰起蔽的可能性是零，那麼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可能的解釋是：一，他還沒回魂，對政局大勢完全拎不清；二，他沒這個膽氣對罷團說「不」，他已無「領導」之能，只能成為罷團的牽絲傀儡；三，他剛愎自用非要硬剛到底。但不論是哪一種，都是風險；問題還不僅在賴清德，而在民進黨一眾人等─沒回魂、沒膽氣認輸對罷團說「不」、依舊囂張「硬罷」，而且砲口轉向黨內。這樣的民進黨，不要說拚過八二三，明年九合一縣市長選舉已可預言敗率超過勝率；這樣的黨主席賴清德，民進黨還能忍受到何時？或者說，賴清德要使出什麼手段阻絕黨內對他連任競選的挑戰？

賴清德一年，台灣失去的不只是民主對話與共存能力

中常會可慶幸的是還有清明的諍言，立委王世堅呼籲撤案，並要總召柯建銘要有自知之明扛下責任；不幸的是，却招來黨人「圍剿」，沒有選票基礎的不分區立委都能不點名暗批，「不服下命令的─滾！」駡人的不分區立委們沒搞清楚，王世堅有選票實力，而民進黨形象之壞，很大部份就壞在這群戰鬥性極強却沒什麼論述基礎，甚至講不清道理靠起乩譁眾的「不分區立委」，這群不分區立委相對不受民意歡迎，早在大選時即知，否則民進黨豈會落入國會第二大黨？

持平而論，中選會已經公告即撤案無路，只能照程序走完，王世堅呼籲的應該是「撤回黨的動員」，「積極動員罷不了」和「消極動員罷不成」的差別就在罷免成敗不必掛帳在民進黨頭上，而且，早一步為朝野和兩院重建關係；偏偏賴清德想不透這層道理，非要下達動員令，黨團幹事長吳思瑤呼籲圍剿王世堅「失敗不可恥，投降才可怕」，民進黨的問題就在「敗選不認，選輸翻桌」，才會想出「大罷免」這個完全違反選舉制度和民主精神的餿主意。

民進黨不缺清醒的人，前駐日代表謝長廷引用作家野島剛的說法，強調朝野應該修補政治裂痕，避免成為民主失能癱瘓的笑柄」，野島剛的建議是「台灣需要的，或許不是再一次的政治動員，而是制度的冷靜重建。朝野應回到政策與治理的討論上，找回民主社會中最基本的對話與共存能力。」遺憾的是，賴清德執政這一年，台灣失去的豈止是民主社會的對話與共存能力？ 

更可怕的是，「青鳥」或「罷團」一脈相承，不但完全誤讀「民主」，大罷旗手曹興誠甚至不依不饒，還要「明年捲土重來，爭取勝利」，大概發現罷免未過兩年內不得再提罷免案，不多時即修正臉書貼文為「明年地方選舉重振旗鼓…」，如果賴清德要靠曹興誠帶領的罷團，明年選舉幾乎可以預告結果。

民進黨能忍賴清德到幾時？賴會如何處置他的挑戰者？

看看曹興誠在罷免全敗後的臉書發文，先駡人再甩鍋民進黨，呼籲罷團放下，不到二十四小時，又開始駡人，直接潑糞抹紅，指王滬寧操控「台版四人幫」：傅崐萁、徐巧芯、黃國昌、館長，殊不知，這次大罷失敗很大關鍵就在柯建銘、曹興誠者流用共產黨的語言和思路，在台灣內部找敵人，真正的匪諜（都在府院黨）也沒聽他們反，但凡與其意見不同者，則全部無差別打成「中共同路人」，「不同意大罷免就是匪諜」，包括前立委林濁水，套用王世堅四月的預警：「台灣走向麥卡錫主義，全民不會同意」，罷免結果印證其言，曹、柯不改其扣紅惡習，多數民意的厭惡就不可能消淡。

更重要的，曹興誠比賴清德更不肯認錯，在他的世界裡，他看不起馬英九，未必看得上賴清德，從他嘴角一抹笑評價賴清德「團結國家十講」，「有點離題」就可見一斑；罷後四天，曹興誠終於忍不住臉書發文，直指是「民進黨要我繼續推動罷免，又拒絕我的建議」，簡單講，敗在民進黨沒照他說的做；這鍋甩得震天價響，重點不在到底民進黨和罷團誰該揹鍋，而在曹興誠從此成了賴清德甩不掉的「包袱」，只要「不聽曹的建議」，就隨時等著他臉書曝料或開駡，這「牽絲傀儡」當或不當都難。附帶一提，但凡和曹興誠沾到邊的「總統」包括陳水扁和馬英九，不是和他打筆墨官司就是口水交鋒，只有蔡英文足夠聰明的完全不理他。

賴清德既不識人更不識勢，就任一年就卯足了勁搞政治動員，却以大失敗收場，蔡英文總統第一年民調跌到三成以下，但這一年包括年金改革、司法改革、收繳國民黨產…；賴清德這一年能講得出來的只有不斷覆議的行政院、私用公務車的監察院、實質廢死且沒收國會職權的司法院、最近則有密不透風的黑箱關稅談判…；蔡英文第一任四年民調能呈V型反轉，靠同婚釋憲與修法，更大部份香港反送中，蔡英文也成了抗中保台的「辣台妹」；最重要的，蔡英文的「抗中保台」，不會衝著自己人（國人）大扣「中共同路人」的紅帽子；即使連任遭到賴清德挑戰，她都能咬牙找賴搭檔。

對比之下，賴清德等不到第二個「反送中」，也節制不了罷團（曹興誠）或黨團（柯建銘）到處朝人潑糞扣紅的行為；留有懸念的是，明年地方選舉若再迎來一場失敗，賴清德將如何面對自己？他不為罷免失敗道歉，會為選舉失敗負責嗎？他又會如何面對或處置他的挑戰者？他的答案決定自己的民調或連任還有救沒救，情勢，對賴清德而言，並不樂觀；他其實沒有太多執迷不悟的時間。

＊本文原刊114/8/1風傳媒，由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