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泰順(中華戰略學會資深研究員)
大刪預算加深社會的割裂
藍白聯手大砍預算,升高了原已緊繃的朝野對峙。不僅立場不同的立委相互叫罵,利益受到影響的機構與民間團體,也紛紛大分貝批評與反制,有些甚至著手推動立委罷免。原已分裂的台灣社會,裂痕顯然又更為擴大。儘管賴清德高喊台灣必須團結,但當意識形態對立參雜了切身的利益,「團結」已是鏡花水月。
政治人物免不了有政治野心與利益糾葛,古今中外皆然。但看緊政府荷包是立法機構的天職,尤其預算編列關係到執政者的政策走向,在野黨磨刀霍霍應可預見。但不容諱言的是,藍白兩黨這種刪法在其他民主國家並不多見;而綠營以大罷免加劇社會對立,也非民主常態。同樣的野心與利益,何以其他民主國家並未出現台灣這種極端的場面?
審視西方國家處理預算案的過程,不難發現部分機制與程序在台灣並不存在或被扭曲,故而眼前所見的尖銳對抗,無疑是這些缺憾所造成。這些缺憾有些導因於憲政體制的設計不周,有些則是藍綠過去三十年胡亂改憲修法所造成。檢討台灣與西方民主國家在預算審查制度上的差異,我們或許可以省思,如果當前的制度不變,台灣式的民主是否還有提升的可能?
預算能刪不能增 國會如何展現政策願景?
台灣仿效美國,採行行政與立法分權體制,但由於美國立憲者視國會為民意的最高殿堂,故授與國會完整的預算編製權。美國國會不僅可以刪減預算,也可在一定條件下,增加政府開支,或移動預算項目。這使得國會的多數黨享有充分的空間,可以透過預算的編製展現多數黨的施政理念。因此,在美國的預算審查過程中,每每可以看到朝野政黨精彩的政策對話。
但在台灣,立法院僅能刪減預算,卻不允許另闢開支。這使得立院多數黨只能以「浪費」、「績效不彰」等理由砍預算,展現對執政者的不滿。省下來的經費,是否可以被用於更積極的作為,則非立院所能置喙。故而,台灣討論預算審查只能聚焦於「刪得是否合理」,無法觸及不同的政策選項。
不僅消極刪減更應提出積極用途
舉例而言,此次立院刪除了台電1000億元的補助款,目的無疑在凸顯民進黨能源政策的不當。執政黨則回擊威脅,刪此補助款將迫使台電漲電費,連帶會帶動物價上漲並影響經濟成長。一些工商企業也附和執政黨,喊話在野黨懸崖勒馬以免因電價上漲而傷害產業經營。如果立院能如美國國會握有移動項目或增加預算的權柄,在野黨便可主張將千億補助款移作經濟振興的政策,工商業界的反彈或許將因此降低許多。在野黨所提出的振興經濟方案是否能抵銷電價上漲的影響,當然有很多討論的空間,單調的預算數字將由此移轉成政策的論辯,使得理性問政得以出現在立院。
當前立院既只有刪減預算之權,在野黨委員自然缺乏研究政策選項的動機。因為在沒有增改預算的權力下,任何政策觀點只能建請行政體系採納編入預算,等於幫助行政體系提升政績。故而,缺乏具體政策構想的喊價式刪減預算,成了立委爭取表現的最佳策略。因為百姓看得到你看緊政府荷包的努力,至於省了錢是否能提升政府效能,則已超出立委與民眾的理解範圍。
*作者為「新故鄉智庫」國政顧問,本文原刊114/1/21梅花新聞網,由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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