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最小化 善用籌碼談判(杜震華)

作者：杜震華(華梵大學特聘教授、中華貨幣金融協會理事)

台美關稅談判進入最後階段，行政院副院長鄭麗君率團在華府正進行第4輪諮商。由於日本已談出亞洲國家迄今最低的對等關稅稅率15%，台灣團隊的壓力空前巨大，若無法談出比原先32%顯著更低的稅率，將無法向國人交代。

但依日本的經驗，若無法做出巨大讓步，要談出令人滿意的稅率是不可能的。因此，如何談出滿意的關稅，且其他讓步是「不滿意，但可以接受的」，正考驗著賴政府的智慧。

媒體報導，日本對美國讓步，包括增加進口汽車、卡車、稻米、合資開採天然氣、增加投資等，但許多細節仍不清楚，例如增加5500億美元投資、利潤由美國取得90%，到底是什麼意思？

由於民間企業的對美投資，政府是無法掌控的，因此報導中的投資應該是來自日本政府；但到底是簡單地由日本政府增加對美債「投資」，並將9成利息歸還美國政府（這接近傳言中的「海湖莊園協議」），還是將5500億美元直接交給美國政府，由華盛頓依其策略再投資到發展產業的「主權基金」（獲利由美國政府拿走9成），還是由華盛頓直接投資到部分領導性關鍵企業，迄今都還不清楚。

而日本投資5500億美元，必須完成的期限是長或短，對日本負擔輕重的意義非常不同，但這只有等待時間告訴我們答案。然而，這些讓步的相關內容一定會成為美國對台灣施壓的「範例」，我談判團隊自然相當清楚。

可以想見，我談判團隊目前面對的是一堆被要求讓步的項目：一，開放各種農產品進口；二，免關稅進口各種產品，包括汽車；三，增加購買美債，並讓美國分享利潤；四，增加對美國農產品和自然資源的採購；五，台積電擴大投資美國。

一個自然合理的考量原則，應該是對我國傷害越小的越優先開放；所謂「傷害越小」的意思，是考量其對我國國家和企業的整體經濟利益及所得分配的負面影響，要越小越好。例如第一項，開放各種農產品進口，對我國的經濟利益影響（生產占比）其實不大，但是對所得偏低的農民影響巨大，並因轉業困難，會嚴重影響其所得分配，故可視為「傷害極大」而必須保留。但如果面臨非開放不可時，可以考慮「酌量」而非全面開放來減少傷害。

至於上述第三、四、五項，雖然對我國經濟利益多少都有傷害，但對我國的所得分配基本上沒啥惡化效果，且大體都是有「對價關係」的商業行為，無明顯的經濟傷害，故皆可先行考慮。

而針對第二項，全面性的免除關稅，我方明顯無能力承受，是無法考量的，連日本也未見這種讓步。至於汽車，若真無法維持某種關稅稅率，必須免關稅的話，至少要談到5至10年的調整期，以減少對汽車業的巨大衝擊。

最後，必須善用我方籌碼，包括台灣為美國看緊第一島鏈、支持美方AI發展等貢獻，以達到可能的互利雙贏，絕不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作者為「新故鄉智庫」國政顧問，本文原刊114/7/24中時，由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