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安全脆弱 對岸都知道(風傳媒)

對美國政府的晶片出口管制，輝達黃仁勳上周說：「總而言之，出口管制是失敗的」。雖然或有爭議，但這話頗有「一錘定音」的味道。

黃仁勳在台北的一場記者會上說，美國政府對晶片的出口管制，讓輝達在中國市場失去了主導地位，中國的華為填補了空白；那些出於經濟和國家安全考慮制定的管制措施，帶來的結果反而是「讓中國的科技公司變得更強大」，因此他的結論就是：「總而言之，出口管制是失敗的」。

黃仁勳的抱怨不讓人意外，甚至可說是「情理之中」。AI時代的來臨讓輝達成為最受矚目、最榮耀的企業，市值超過3.5兆美元，與蘋果、谷歌等並列科技巨擘，受到全球的矚目與追捧。

但也是最「悲情」，地緣政治帶來的中美競爭與角力，先是半導體成為關鍵，接著是AI成焦點，美國管制AI晶片出口，作為AI霸主的輝達大受影響，只能眼看著原有的「江山淪陷」，有形無形損失在以估量；這由輝達為中國量身訂作的「降規版」H20晶片突遭美國管制出口，就讓輝達含淚認列55億美元損失，而且實際上是放棄了150億美元的營收，就可看出其悲情程度。

其實，一家美國企業（輝達）因管制造成的損失事小，美國政府晶片管制真正最嚴重，或是說可視為「管制政策失敗」的原因在：丟掉江山的同時，讓對手培養出新的競爭者。

這裡可以看看輝達「鐵桶」般的江山是會如何變「零零落落」。在政策管制前的2021年，輝達在中國市場占有率高達95%，管制後的今天就掉到50%，而且，尚未到盡頭。

根據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的估計，隨著中國晶片的製造技術持續突破，中國的國產GPU（圖形處理器，即AI晶片）的自給率將從2021年的11%提升到2027年的82%；換個說法就是輝達在中國的市占率2年後還要再掉到2成以下。

影響與問題還不僅於丟掉中國市場而已。因為管制輝達AI晶片，讓原本競爭力可能不夠的國產AI晶片（主要是指華為昇騰）有了市場，華為AI晶片較之輝達尖端AI晶片當然不足，但卻比輝達「被閹割」後的降規AI晶片強，因而能擁有市場與發展機會，未來華為AI晶片更可能在中國之外的市場與輝達競爭。

不久前川普政府撤銷拜登時代的晶片3級管制的同時，也警告各國與AI業者，若使用華為AI晶片，其措詞是「在世界任何地方使用該晶片均違反美國出口管制法規」。這明顯是毫無道理的「長臂管轄權」，但卻也是有效果的管制，這個管制就是不讓其它國家「膽敢」使用華為AI晶片。

日前馬來西亞官員才在一場演講中表示，馬國將成為全球首個在國家層面啟用華為「昇騰GPU驅動AI伺服器」的經濟體，但僅僅一天後就迅速「撇清關係」。這種嚇唬或許短期有效，長期則未必，因為晶片的管制與封鎖有其先天的難度；再者，這種威脅對中國的企業顯然無效，而中國市場其實就大到足夠讓華為AI晶片得到發展機會了。

這種可能堪稱「管制失敗」的情況，也同時出現在其它領域：美國管制尖端晶片製程，但中國的中芯已製造出7奈米製程的晶片，限制先進的光刻機出口到中國，讓中國的晶片設備業者得到成長機會，卡住華為使用安卓，就逼出華為的鴻蒙作業系統。

其實，早在2018年川普1.0時代對中國發動科技戰，開始管制晶片時，美國幾位科技大佬─微軟的比爾蓋茲、前谷歌的CEO施密特等就反對，理由就是：管制只會讓中國有壓力、機會培養出本土企業，一旦成功突圍則反過來會與歐美大廠競爭。黃仁勳說「出口管制是失敗的」就是這個意思。他們都認為重點在「保持領先」而非管制。

但即使管制是失敗，美國政府也不會放棄管制、甚至只會朝越來越嚴厲方向走，理由是：中美之間除了還少一場「熱戰」外，兩國間的競爭與角力已幾近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寄望美國政府因任何理由而放寬甚至放棄管制，顯然是不實際的想法。更何況管制短期還是有效，雖然未能把中國的晶片產業「打回石器時代」，但絕對能拖慢中國進步與追趕的腳步。 

美國的AI晶片管制政策，輝達確實是最大的「苦主」之一，不僅營收業績受拖累，連長期發展都可能受影響，不過，在大國博弈、地緣政治角力中，那些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小事」、或是「附帶損失」。台灣的科技、半導體產業在全球有一席之地，在中美競爭與地緣政治變化中，隨時可能出現意外的禍福，政府與業者都該「多留一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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